之所以以師兄為第一人稱來寫
是因爲他是我那不良導仔的兒子= =||||||||||||||
於是生理抵觸得絕對不會犯花痴 寫起來就會比較順手= =
如果神魔再開
恐怕能善終到最後的也只有師兄了……= =
小傷感下~~~放文- -+
記憶之中，道堂内的那面太極鏡圖總能令吾凝視許久。?白相融，尖的及至，圓的綿長。雖顯單調卻可求得生命之無限，因無界而無限，因無實而無限。空，尚可包容萬物。

吾自是愛極了這個分明的形象，還有那複雜而又簡單的八卦圖、校場排陣布法需用的陰陽幡以及數十載用得習慣的點星筆。吾終究是適合生存在道教的空氣中的，逍遙自在，無我無爲，仿似身處其中便可超越生死，做個名副其實的半仙。當然，半仙還是用來幻想的最好，雖羽化登仙是衆多道家畢生的夙願，然而對於吾，一個蒼茫天地?的微緲浮游，還是需要盡可能的享受身爲人的那種滋味的。

猶記尚在道府的歲月，?散稀鬆。除師尊教授的道義道法，每日四處作孽惹是生非亦是吾修行的重點，畢竟吾要時刻躲避揚言將吾就地正法清靜師門的道尊的追殺並非易事，若非擁有深厚的功力高超的陣法以及一些機巧之術，憑藉他老人家近百年的道行，吾是斷然無法逃脫生天的。説是惹是生非，無非不過是砸了道尊心愛的乾坤羅盤、燬了道場雕龍法柱一根、把眾師兄弟連帶師尊關進獨創陣法走了一天一夜的迷宮而已。然而不論如何，能看到道尊他老人家氣得跳腳的樣子著實是令人心情愉?的，且不管後果如何，這也算人的一種滋味的享受吧。

或許是時間過的太久，不逾數年時間，道府上下竟也對於吾的種種業績習以爲常，甚至平日被吾愚弄得最爲淒慘的道無義也欣然的默許了一切。説來也算趣味，那道無義本是自小便進入道家求道的，從一名陣日負責掌燈的道童做起，直至吾進入道門時，他已是道尊坐下的第一道子。依常理，吾該喚他一聲“師兄”，然而或許是天性散漫不羈，吾始終覺得“好友”這稱爲來的更加自在，的確，他是吾的好友，一個實在的老實人，他不會因爲吾的能力而嫉妒吾，在某種意義上，他的老實更像是世人俗稱的“牛鼻子”--固執、不知變通、沒有心計，道府的風水成就了他。但倘若並非此等剛正清直的風骨，吾亦不會選擇入道，抑或是道亦不會選擇了吾。

縱使整日修道煉丹別無其他，偶然也是會上演一些趣致的節目，每當這時，曾經被吾馴服的兩只上古神獸便成了主角。他人看來神聖不可侵犯的異獸卻獨鍾的親近於吾，也許是吾身上少有人味，缺少人味，吾卻也是個真真正正的人，與同門衆人的格格不入從不説明什麽，相較於儒家才子們無時不刻的勾心鬥角，道府算得上一方淨土，至少，吾仍然相信它是乾淨的，無論事還是人。

雖然平日道尊是見了吾就頭疼的，但他仍然待吾如己出。他說道府上下吾是最爲出色的道子，最有道家風範，清心寡欲、無我無爲，他說他總是以吾為榮……吾笑了，憶起當初進入道府的理由無非是不喜歡念書和不想剃光頭罷了，雖然道教確實是吾正確的選擇。倘若將這個理由告知於他，恐怕又免不了數遍道經的抄頌來還他氣掉的白髮與鬍鬚。

三教聯為一家，吾亦有了機會結識他教的教子。一對龍鳳，一個僧者。

吾曾認爲儒家是無聊的，當然現在也不會改變，然而龍鳳並不無聊。在儒教，二人同樣似吾的令人頭疼，其中以鳳姿為甚。正映了他們的名，龍之文采鳳之姿態，閑來四人間的暢談經常會變成他二人的對論。雖論的滿是儒風儒骨，吾卻出奇的沒有反感。或許只因是他們。人，愈是超凡就愈加孤獨，身在顛峰總會有高處不勝寒的感慨。所以吾總是認爲他們是幸福的，無論是旗鼓相當的對手還是志趣相投的知己，他們都擁有了。然而，偶然吾提起此事，龍章卻無奈的苦笑一句“孽緣”，鳳姿揮動的紫扇帶出緣由“若非與其相識，今生斷不知寂寞爲何”。刹那?神眸交會、笑靨滋生。吾在他們的眼中只看到彼此，相似的衣飾、對仗的名號以及伯仲?的才華，他們的世界容不下其他……

吾曾認爲佛家是無趣的，當然現在也依舊如此，然而僧者並不無趣。僧者不似吾三人一樣的令人頭疼，佛教的教眾都敬重他。他的氣很乾淨，仿若一團看不見的溫暖的雲彩籠罩周身，吾三人都喜歡呆在他的身旁。僧者的話很少，四人相聚亦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不知是聆聽或者冥想，總之他靜靜的坐在那裏，三人便覺得無限安心舒爽。偶爾幾句富有哲理的佛禪亦能引出新的話題。吾總是認爲佛家都是不自由的，戒喜戒悲戒空戒色，條條戒律重如泰山的壓諸軀體，縱使一死也跳不出個有界的圈框，架鶴西飛也注定飛到如來佛組那裏繼續作和尚。然而僧者卻説：“執著是苦、執著不苦，苦在人心，心不自由，何處尋自由。”一時間僧者慈悲的微笑好似感染萬物生靈，天地就此爲之靜默……

如此逍遙的日子不知過了多久，道府究竟是太過平靜，靜的無法感知境外的世界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只記得那日，鳳姿突然登門造訪，平日里出雙入對慣了的二人會單獨行動，那時只覺趣味，現在回想，那便是風浪的開端了。

鳳姿神色凝重，未曾待吾開口便平靜的問到。

“倘若三教只是金玉其外，内里確是骯髒不堪，汝將如何？”

吾雖素來對塵情世俗已是看的透徹，然而此等言辭竟也令吾沉默片刻。

“可有任何憑證？”吾知曉這話問的多餘了，沒有十足的把握，睿智如鳳姿豈會輕易道出，如若不慎，傷了三教威望事小，引火燒身可是萬萬划算不來，吾與鳳姿是同樣的人，明哲保身的道理還是懂的。只是，這次他的回答令吾意外。

“並無任何憑證，所以鳳姿會只身與汝獨談。”他頓了頓，搖擺的羽扇減慢了速度，長長的雙睫落下一層陰影，吾看不到他的眼睛。“吾有所感，陰謀正在醖釀滋生，雖無憑證，但它終是事實，所以……”

“所以？”

“所以吾並未告知於龍章，剛正如他如何能信，倘若為求真相打草驚邪，吾四人都將面臨殺機…………而今，儒尊已下召令，在吾與他之間角逐出儒門第一才子。”

算算時節未至深秋，天氣卻忽發淒冷了許多。點點碎葉隨風而起掠過他的面頰，只覺得他清直的身形淡淡瑟縮一下，暗紅的眸子愈發暗淡，深邃而冰涼。

龍鳳是令儒府頭痛的存在，假意的頭痛真意的惜寵，抑或是假意的惜寵真意的頭痛，他們終究要面對現實。第一才子之爭是個陰謀，離間了龍鳳，亦可確定今後針對之首要目標，最終無論是誰勝出都逃不過幕後?手撒下的天羅地網。只怪龍章太過剛直，憑他的性情如何能信？鳳姿了解他，所以非到最後關頭不會讓他知曉真相，所有的一切，所有的苦，都由其一肩挑起。是怎樣的一種關懷造就如此的苦，未曾體驗的吾無法了解，對於龍章，鳳姿甘之如飴的付出，一切都是孽緣。

持續數個時辰的交談以至傍晚，吾把他送出道府，那一日是吾最後一次見到他。

同為頭痛人物，對於自身處境吾亦有所危機感覺。當晚親自拜見道尊，竟也不知從何說起。老人家花白的髮絲以及蒼老卻正氣依舊的面龐令吾不忍相問，吾一直堅信道府是乾淨的，一直都是……

道尊見吾不語，起身下座，拾起書櫃上一方精致的雕花木盒放在吾面前，打開看來，是一張符紙與一粒藥丹。這是……造命符與九死還魂丹，道家上乘寶物，道尊窮其畢生精力的心血，曾經數次吾想算計卻終未成功的東西。現在，它們安靜的躺在吾的手中。吾仍然無語，愈加凝重的看著他。

“東西收著吧，終會有用處的。吾知道汝的來意，吾只能說，無論今後發生何事，汝永遠是吾最值得驕傲的弟子……”

吾是著了魔吧，道尊顫抖的尾音竟引來吾陣陣心酸，道尊啊道尊，汝終究是討了吾欠汝的債，昔日的惡作劇還回今日吾黯然神殤，代價太大，吾素來平靜如水的心無法克制的泛起了漣漪。

而後的時日，吾再無往日的清?，終日一種不得不離的預感籠罩全身，吾開始游遍道府的每個角落，無論道堂經室校場還是飯廳，無一不至，吾不是不灑脫的人，然而對於道府的感覺終是依戀，天下?恐再無第二個所在令吾如此逍遙，倘若離去，不知要失落多少時日方可罷休，人在失去時才會珍惜，吾亦是人，所以吾亦會如此。

然後，某一天，吾聽説儒教文魁奪首，鳳姿戰敗，龍章拔得頭籌。

然後，某一天，吾聽説鳳姿鳴舞因失利不滿，無法忍受失掉面子，負氣而去。

然後，某一天，吾聽説佛教教尊為弘揚佛學進行僧試，佛門第一人的名號冠在了那溫柔的僧者頭上。

然後，不知過了多少某一天，不知發生了多少變故，統和一家後的三教逐漸面目全非。

最終，冥冥的天注定，該來的總是會來，三教三寶失落，吾三人作爲府尊口中的“三教翹楚”被選出，奉命追查三寶下落。歸去的日子終究還是到了。

出府那日，只有道無義以及兩只神獸為吾餞行，不見道尊，恐怕他老人家仍舊對吾的種種劣跡耿耿於懷吧，吾笑了笑，還是逍遙一點更適合吾任飄蹤。

“爲何離去，道府不可沒有汝。現在的三教…………唉……”

好友畢竟不是傻子，三教的反常恐怕他早已察覺，然而，一切都太遲了。

“世上並無堅決不可之事，吾留下只會?加汝們的危機，少了吾，道府縱使不與其謀事亦可中庸保全。”

見他想再説什麽，吾將兩只小傢伙帶到他身邊，交待好好照顧它們，像數十年前那樣，吾瀟灑的進入道門，同樣瀟灑的離開道門，這地方，終究是吾人生的客棧，只是吾投宿了太長的時間……

為查三寶，一家不顧三人意願，下令“寧可錯殺不得錯放”的指令，出嘴的悠哉的看戲，看吾三人是如何落入圈套，背負駡名。好在，鳳姿早先離開了，掛冠求去明哲保身，雖看上去留吾三人面對，然而他仍未抛下龍章，依鳳姿個性，獨自一人便毫無顧慮，縱然?幕重重他亦敢冒著碎身斷魂的危險與之抗爭，然而，他有龍章，他不可害龍章於危險之中，與其強拗不如將計就計，讓龍章墮入圈套雖非他所願卻也著實是將傷害減至最低的方法，而且，誰又能料到“治之死地而後生”的結果。吾三人確是得了罪人的名，但就此機會也真正的化明為暗，既然對手喜歡幕後操事，吾三人又何嘗不行君子之禮奉陪到底。

遁隱前一日，三人最後的相聚，少了鳳凰著實冷清了許多。再見龍章，錚錚鐵骨依舊，只是眼中多了寂寥，正如鳳姿那句“若非與其相識，今生斷不知寂寞爲何”，龍章的寂寞是鳳姿給的，這份孽緣，今生若不還清還是會繼續牽連後世。僧者不愧為僧者，斗轉星移後依舊是那溫暖的人，他的眼依舊清朗，可以清楚的照出影子。執著不苦，苦在人心，心不自由，何處尋自由。

而今，星海成了吾的住處，對於吾，它與道府本是沒什麽不同，只是少了道尊的嘮叨與好友的消遣尚不習慣，吾還是吾，揮一揮風塵瀟灑世間，不過回到了數十年前的那個起點。苦有何懼，痛有何愁，抛開世俗吾仍是自由自在的山野?人，一切，皆可一笑置之。

誰道吾境甚殤冗，吾本逍遙走虛空。

今朝不改昨日誓，萬里神游任飄蹤。